Art:nerrian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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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年轻的女子就站在敞开的门前,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边肩膀靠在门框上。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牛仔裤和渔夫式厚套衫,那件衣服看着不仅陈旧,而且也不像是她自己的;袖子太长,连衣领都磨损变形了。她一定就是当地人说的管理员了,Dean没想到她这么年轻,根据他们的描述,Dean以为他会看到两个疲惫的老家伙,只管坐在旅馆里边,确保在整个冬季水管不会爆掉就好的人。
可这个站在门廊的女子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多岁而已,高挑、强壮,就是那种中西部人所说的最佳农民典范。
而且看到正把车停在长长停车道的Winchesters兄弟俩的她显得并不高兴。
Dean和Sam从Impala里走出来,Dean祭出他最迷人的一系列,微眯着眼睛,傻笑得露出闪亮的牙齿。
她还是那副表情。
“你好!”Dean随意说,Winchester魅力无人可挡,如果她没拜倒在他迷人的外表和轻松自然的态度的话,她也会因为Sam有力而沉静的靠近而倾倒。
“你也好,”她看着他们走上通往一道双板门的步行道。每一块长型水泥石板都细心的打扫干净并撒上了盐,积雪都堆在步行道的两边,“你们迷路了?”她慎重的打量着他们。
一个极难攻克的硬骨头。
“其实,我们是特地从堪萨斯来这的,对吧Sammy?”Dean轻快的回答,一副“我是好老弟”的举止,这可是老中青女性都无法抵抗的魅力,Sam很尽责的点头,准备好应对下面Dean想要出来的花招。他们已经在不知道多少人面前做过多少次了,他都已经不需要真的去听Dean到底在讲什么了。他可以专注于周边的环境,观赏这家旅馆古老的建筑,旅馆周围越远就显得越稠密的草木,群山环绕下感觉到的压力。
有点诱发幽闭恐怖症的感觉,他没料到会是这样,他之前也去过一个群山环绕的地方,但这里比那个更加阴森。
“真遗憾,这个季节我们关门,”她回答,“祝你们下山顺利。”她退回去一只手已经放到门上准备关门了。
Dean抬手放在门上,撑着它,“哦,我们只是想在周围随便看看,也许就住一个晚上?我们父母亲就是在这度蜜月的,从小我们就听关于这里的故事,这里多漂亮多可爱,而且真的,那些鬼故事……”
那个女子嘴角微弯,虚假的微笑,她灰色的眼睛只有冰冷和无动于衷。
“就如我所说的,这个季节我们关门,如果你们春天再来我将非常欢迎。”
“我发誓,我们不会麻烦你的,我们只是需要一个地方睡觉,Sammy只是希望四处走走拍照,他爱死摄影了,他从我们进入州际线就开始唠叨一大堆群山、常青树还有雪了。”
Dean重重的拍了Sam的肩膀一记,Sam马上点头同意状,他没注意Dean在说什么。
他觉得他听到了什么,他扫了四周一眼,想找出从哪发出来的低语声,之后他才意识到,是四面八方。他听不清那些低语说的内容,只是些轻柔协调而悠长的声音。Sam察觉那个女子眯着眼睛怀疑的瞧着他后,他马上转回Dean的方向。
“这样啊,城里有很多旅馆会欢迎你们的,特别是在淡季的时候。我呢,推荐空中花园旅馆,Fran的厨艺一流,而且她会把你们照顾得很好的。”
“喔,听起来棒极了,但是……我们真的想待在这,十字溪(Cross Creek),就如我所说的,我们的父母是在这度的蜜月,而且,”Dean羞怯的点头,抬起眼睛看着她,扇动着他的睫毛,“家庭传奇的甜蜜故事,我就是在这被孕育的。”
“多美啊,如果是春天的话就更美了,小伙子们祝你们有美好的一天。”
她关上门,该死的强壮。Dean很艰难的把脚伸进门缝中,他能感到门后那个女子的重量带来的可怕的压力重重压在他的鞋子上。
“Fay?”
她转头看向旅馆的暗处叫她的声音。
“谁在门外?”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转回头恶狠狠的看着Dean,“游客而已,他们就快走了。”
“你干嘛不邀请他们进来喝杯咖啡?”
她往身后发射一记死光,Dean都能看到她要紧的牙关和恼火瞪大的双眼。
“咖啡那真是太好了!”Dean大声说道,然后趁她不留心推开了门,当她失去平衡后退几步的时候溜进了前厅。
Sam和Dean不停的眨眼适应室内的光线,他们在外面的时候雪光实在太强烈而耀眼,而室内非常暗,一下子视膜网出现无数斑点,前厅高高的悬挂着很大的枝型吊灯,不过并未打开,仅有的光线是从敞开的门还有两旁的窗户透进来的。
“你们得原谅我姐姐,”一个年轻的男人说,“她很……害羞。”
那女子气呼呼的哼了哼,Sam和Dean目不转睛的瞧了这对姐弟一会。
他们一定是异卵双胞胎,除了性别,两人几乎一摸一样。他们的强壮匀称的骨架无论是相对男还是女都显得漂亮,他们都是黑发、皮肤细腻、深灰色的眼睛很迷人,他们连身高都几乎完全一样。
要不是那个男人站在右上方的话。
他微微弯着腰,手臂半挂在拐杖上,虽然看不到他有受伤的地方。他们连穿着都差不多,Dean这才意识到为什么觉得她的毛衣看起来一点也不合身,原来是她弟弟的。
就在她毫不掩饰的瞪着他们这会,她弟弟,据当地人说的,名唤Oliver,已经是脸眼带笑了,他非常高兴他们的到来。
“别被她吓到,”Oliver和善的说,“她跟谁都这样。我是Oliver,你们也见过我姐姐Farrah了,不过你们可以叫她Fay,大家都这么叫她。”
“Dean Winchester,这是我弟弟,Sam。”
男人们开始彼此握手,等Dean向Farrah伸出手时,她低头瞧了瞧他的手,又抬头看看他,一点也没有把交叉的双手从胸前放下了的意思。
Fay眼神冰冷的站在Oliver身旁,“我们关门了,Ollie,你知道的,从不例外。”她语中带它。
“诶,打开灯,Feefe,规矩制定就是为了破坏,”他看着Dean和Sam说,“我说的对吗?”没等他们回答,他就转过身,撑住拐杖走开了,脚步一瘸一拐,很显然是右脚的问题,“再说,我有种直觉你们不错,在这方面我从没出过错。”
Fay又瞧了瞧Winchesters兄弟才跟在她兄弟后面走了进去,过了一会当她没听到Sam或Dean的声音时,她转过身怒声说,“你们到底进不进来?”
**
Farrah一边泡着咖啡,一边瞄着他们,那样子表示她非常的不高兴。
他们就在旅馆大厨房,里面挂着各种各样的锅,还有大堆的不锈钢、炉子和水槽、专业尺寸的冰箱和冷藏装置。大部分看起来都闪闪发亮,干净得就像没用过似的,但在一个小角落塞着些常用心爱的用具,一把切黄油刀,一个还有吐司碎屑的盘子和一罐花生酱。
Oliver在另一边的一张小不锈钢桌旁坐下,桌子的一边靠着墙,他向Sam和Dean打了个手势让他们自便。那只剩两张椅子了,Oliver满怀希望的向Farrah指了指餐室那边,希望她能再拿张椅子过来。
“可以吗?Feefe?”Oliver问道,他迷人的魅力让Dean羞愧不已。她撅起嘴唇推开通往餐室的摇摆门,过了一会她拿着一张海军蓝滑面布椅,“锵”的放在那两张样式实用的铁椅旁边。
Dean坐在Oliver对面的铁椅上,Sam站在海军蓝椅子旁犹豫了一下。
“我站着就好,”Sam说,朝Farrah点点头。
Farrah叮叮当当的在桌子上摆出三个陶制马克杯,茶托还有调羹,严厉的瞪着Oliver,他没理会她并优雅的放置好自己的粗陶杯。
“我宁可站着,”她把奶粉和糖从冰箱拿出来,经过Sam的身边简洁的说。
“恐怕我们没什么新鲜的东西,”Oliver说,“每次淡季到来,我们都会守在这直到春天。”
“你们真的完全不出门?”Sam终于坐下来,问他们。
Oliver拍拍他的右膝盖,“这个坏小子让我没法驾车,没法弯曲着太久,而且我的髋关节也没法在座位上坐超过两分钟,除非我能把车位放下去完全伸展自己。”
Dean和Sam双双向Farrah看过去,她靠在亮晶晶的工作抬上,面无表情的交叉起双臂。
“我不离开旅馆,”她简洁明了。
“从不?”Sam没法不好奇。
她顿了顿,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Oliver显得有点紧张,“从不。”
“他们可以送货的,”Dean解围。
Farrah虽在微笑但并不那么亲切,“我相信你们在城里都听说了,没人会在冬天的时候来十字溪。”
“是的,”Dean进入谈话状态,“大家都对Sam和我想要上山观光觉得惊讶,不停的跟我们说等春天再来,”Dean的脸上即时装出一个阴谋般的微笑来,眼神稍微往下垂,“他们说,这地方闹鬼。”
“没错。”
Farrah一副被打败的语气,那个工业级的咖啡壶很快煮好了咖啡,她一点也没浪费时间的站起来走过去准备把咖啡倒出来,她眼带疑问的瞥了Oliver一眼,Oliver则紧盯着Sam。
“别倒太满,我还要加奶油,”Oliver说道,然后眼神转向Dean,他的手指轻轻地敲在桌子上,一下,二下,三下,然后说,“抱歉,Feefe,他是个nuller。”
然后是一阵沉寂,Farrah给Sam倒了一杯咖啡,并未倒满,然后她看向Dean。
“我只是随便猜猜,黑咖啡?”她给他倒满,然后又给Oliver也倒满,他放了满满一匙的糖。
“你们俩有特异功能还是别的什么?”Dean说着向Sam眨了下眼睛。
“对很多人来说Oliver是,”Farrah回答他,她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加了些甜味剂,然后又再靠到台面上。
“真的?”Dean问,他的脑子已经快速旋转要证明他是个骗子,“你说我是Nuller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没法看透你,”Oliver耸耸肩说,“都不知道我是否应该为此道歉?”
“能看透我?”Sam问。
Oliver深灰色的眼睛看向Sam,Sam突然间有种想躲起来的感觉,“你……你比较像……万花筒,我看见很多但它们变幻得太快而我什么也看不清,反正没什么要紧,我知道你喝咖啡的口味,一些这方面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有……你哥哥的样子出现的频率很高,也许……”他皱起眉头,眼神变得严肃而忧伤,“火焰,天花板上一个被火焰包围的女人?”他摇摇头,看着Sam的脸,“对不起,我不看了,我不会再看了。”
Oliver一派轻松的说着,好像他刚才没证实他的通灵功能似的,Sam突然有种感觉,他们这次的工作不会如预料中那般只是撒盐焚烧那么简单。
“你呢?”Dean问向Farrah,因为Oliver提到他们的母亲被焚烧的情景让Dean收敛了些。
“我跟Oliver不一样。”她解释。
“我还以为双胞胎都应该是……”Dean找着那个词,“一摸一样?”
她滑稽的冲他皱起眉,满眼不置信。
“我们大多都相似,”Oliver说,“除了我比较善于同人交流外。”他向Farrah挤挤眼,Farrah翻了个白眼回去,“很不幸的是,”Oliver接着说,“别人如果说谎的话我会察觉,我知道你们俩的父母没在这度蜜月,而且Sam也不喜欢摄影,你们意在闹鬼这件事上。”
“知道我们说谎为什么你还邀请我们?”Sam问。
“我对你有种好感,对此我没说谎。”
Dean和Sam跟彼此交换了兄弟间知道的木然空白的表情,尽管如此,他们之间显然已经进行了某种交流,最后由Dean开口。
“我们对闹鬼地方很感兴趣,我们四处寻找它们,探访它们,并试着弄清楚它们。”Dean说话总是很谨慎,而现在,他觉得更要小心,所以他小意的说出事实,这对他来说不亚于一项新的技艺,因为他还是不想说出所有的事情来。
真他妈的还不如全撒谎来的容易些。
Oliver如有所思的点着头,Dean不知道他相不相信,“那么你们去过全美很多闹鬼的地方啰?”
“没错,我们研究它们,有时候我们甚至还可以让那些鬼魂安息。”
Winchesters兄弟俩正在进行他们那套无言的交流时;Oliver很小心的把椅子转了转,然后凝视着Farrah,她也回视着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他们凝视对方的样子,Sam几乎可以看到他们之间来回窜从的能力噼啪作响,让Sam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Farrah突的重重把咖啡杯放到桌子上,“这主意烂透了,”她态度很坚定。
Oliver回头看着Sam和Dean,“请原谅我们,我们就是这样,老是自说自话,特别是在这个季节,我们会完全进入这种状态,看,我对你们是怎么看待十字溪非常感兴趣,这里是否跟别的你们曾去过的地方有相似处,如果别处也有个这样的地方,如果能解决某些事情。可是Feefe——Farrah——还是固执的认为你们应该马上离开。”
“对旅馆来说淡季并不愉快,”她辩解,“你们可以到春天再来参观,我会乐于回答任何问题,向你们展示所有的记录还有隐匿处,但在冬天……真的不适合。”
很有趣,Dean还从未见过一间房子或者是闹鬼的地方还有季节之分的。鬼魂和喧闹鬼一般都对时间没有概念,对它们来说这没区别。
“尽管我可以说淡季是在十字溪闲逛的最佳季节,”Oliver反对道,“那是旅馆展示真我的最佳时节,是闹鬼的时节,但有些事情……”
“Oliver,”Farrah警告他。
“有些事情只有在冬季的时候才会出现,”Oliver接着说完,“而你们在其他的季节是看不到的。”
“那就是为什么他们必须离开。”Farrah再次看着Sam和Dean,“春天再来,你们想看什么都行,我会给你们安排最好的房间,带你们巡游观光,我会保证让你们看到所有的鬼魂,但冬季的时候别待在山上。”
“那个,我很感谢你的忠告,真的,”Dean说,“但Sam和我……我们见过很多疯狂古怪的事情,我们愿意留下。”
Farrah头避向另一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示意她知道了。Sam转过头又听见那细语声,非常小声所以他没法听清到底是什么,但确实就在那。
“你听到它们了,是吗?”Oliver问Sam,Dean凛然盯着Sam,而Sam只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我就知道,就像是耳语一样?”
Oliver耸耸肩,“我听不到它们,但Farrah可以,她还能看到它们。”Oliver看向Farrah,“Feefe,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希望他们留下吗?”
她听了几秒钟,用一种吓人的专注眼神扫描着四周,像是她在同时听几个“人”说话,“它们当然想要他们留下来,他们喜欢人们在周围走动。”她干巴巴的说,“孩子们,还有你们。”厨房的光线在闪烁着,好像是抗议的声明,Farrah翻了个白眼,光线又再闪烁起来,她冲着空荡荡的地方摇了摇头,“这仍然是个糟透了的主意。”
光线还是闪烁,搅拌机也开始转动,愉快急速旋转的叶片上什么也没有,并开始倾斜,Farrah一只手按上去,然后它瞬间停了下来。厨房的几个抽屉全部自动打开,悬挂的锅子也开始彼此碰撞。虽觉得这样没用,Dean还是手痒痒的想去摸枪,Sam紧绷的坐在椅子上,他们的本能在叫嚣着想要进入战斗,弄到它们的骨头,撒上盐并烧掉。
相反的是Oliver和Farrah却是一副进退两难并面不改色的样子。
橱柜的门砰砰作响,水槽龙头被扭开,煮蛋计时器开始疯狂的叮叮响。
Farrah恼怒的说,“要是谁把厨房弄得乱糟糟的,他们等会就得帮我打扫,”她警告道,“而我会取消周六夜,别以为我不会。”
光线恢复了正常状态,所有的抽屉都轻轻合上,所有橱柜的门都小心关闭,所有的锅子都停止摇摆,水喉也扭上了。Farrah眼睛扫了一眼房间,她就像一个在教训孩子们的母亲。
Farrah转回身面对小伙子们,“你们触怒它们了。”
“周六夜是什么?”Dean小心的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Farrah看起来有点尴尬,“就是,那个,是这样的,我们每年都这么做……”她叹口气,“就像那种迪斯科舞会那样,知道吗?”
Sam和Dean双双坐回自己的座位,这绝对跟他们以往的猎魔不一样。
“迪斯科?”Sam重复了一句。
“为他们办的,死者。”Farrah说,她的语气暗示她认为自己已经说的够多的了,但却只是让两兄弟更加迷惑而已,“那个,如果你们要留下来,当然我还是反对的,”她看着Oliver耸耸肩快速结束她的话,“我会询问它们,如果你们想要参加周六夜的话,并且如果你们真的是那么着迷于鬼屋和鬼魂的话,你们也许会喜欢周六夜。”
“我们会留下,”Dean的声音平稳,他连看都不用看Sam,也知道他在点头同意。
“他们是大男孩了,Feefe,他们会照顾自己的。”
“就保证你跟那些亡灵都让我伤透脑筋了。”
“我早跟你说过,我有好预感。”Oliver对她微笑着说。
“知道,我没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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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沉默着直到他们走到外面的车子旁边,从后座取出他们的粗呢袋,还有车后箱里各种各样的猎魔工具,他们眼神越过车罩相遇。
“伙计,那都什么乱七八糟的?”Dean终于开口,眼前才下午三点左右,但太阳已经落到山峰之后了,温度也开始下降,Dean嘴唇呼出来的空气形成一层薄雾。
Sam摇摇头说,“我完全没头绪。”
“迪斯科晚会,”Dean有气无力的说。
Sam耸耸肩,“我被打败了。”
“还有他们两个古怪透顶的狗屎,”他做了个鄙视的手势然后把袋子猛地放到肩膀上,砰的关上车门,往旅馆走去。“关于猎魔他们狗屁都不懂,我们懂,是时候清理这地方了。”
Sam看着他哥哥激动的脸微笑,一甩自己的袋子,跟上了他。
正当他往旅馆走的时候,他听到了。
这次不是轻声细语,
而是一直低沉、悠长的咆哮。
他的脑海映射出一副沉睡中的巨人在伸展它们的四肢的画面。
就在他觉得自己也许还能看到更多的时候,那个声音消失了。
他抬起头发现Dean站在门口等着他。
“你在等侍应生吗?我相当肯定他不会出来。”
Sam摇摇头,快速步上人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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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rrah往地上放下一个杯子和酱汁,一个细小的白色飞掠过地砖,她死死地盯着那小东西。
“那是什么?”Oliver问。
“他醒了。”
厨房的灯再次疯狂的闪烁起来,抽屉打开又关上,锅子彼此撞击,带着绝望和狂乱;那些声音同时向Farrah说起话来,悄然的、随意的、叫喊的、狂呼的;她捂住了耳朵,双目紧闭。
“我明白!”她向厨房里喊道。
然后是一片寂静。
“他醒来的早了,”Oliver一副毫不不受干扰的样子说道。
“Ollie,这主意真的不好,那两个男孩得离开这,回家。”
“或者他们说不定能帮忙?说不定这就是这些年来我们想要的?等待的?”
她摇着头,“他们帮不了,没人能。”
“不一定,我跟你说过,我对此有很好的直觉,这次对我们也许意味着什么,也为你,我们也许可以离开十字溪,”他缓缓说。
他应该知道的,那些密语完全没有意义。鬼魂们一直都能听见他,它们成群的围着Farrah,像吓坏的小鸡们挤在母鸡身边似的,它们没有形体,也不用变成人形,只是平时那种无形体的能量状,虽然他们只不过是苍穹里的一团气体,每一个对Farrah来说都是难以分辨而又截然不同的存在,她知道的它们都不过是名字,即使是那个从不开口的鬼魂,她极力压制自己的感觉。
每当她不开心的时候,他们会变得更糟,她紧了紧身上围着的针织毛线衫。他们也控制不了,她明白,但她真的痛恨它们榨光她体内所有温暖的感觉。
“你可以离开的,你应该离开,”她说,“他们今晚就可以送你下山的,Ollie。”
“我说过我不会再就这个问题跟你吵了,议题结束,你留下,我就留下。”
“Ollie……”
“不行。”他顿了顿拐杖。
Farrah来回摇摇头,凝视着地板上那碎裂的杯子和咖啡水印,好像那是可以预知未来的符文般,“在他沉睡的时候我们就该想办法弄走他们,但现在他醒了……太危险了。”
“你会保护我们的,像一直以来那样。”
她又再摇摇头,不知道Ollie无法对她使用读心术到底是诅咒还是祝福。除非她愿意,否则他无法读她的思想,如果他能看到她现在的想法的话,那么他就会知道困住他已经变得越来越困难。每年之后的里后六个月,把它们拒之门外都变得越来越难。夏季的时候她还是假装情况还没那么糟,她还能骗自己是那漫长冬季的孤独和寒冷把她累坏了,而当春、夏和秋三季那些她可以整天待在户外,让阳光温暖着她的脸的时候,她几乎都把自己的谎话当真了。
可冬天终于来了。
今年她觉得它们更加凶狠。
如果她告诉Ollie,他会比以往更加执拗的留在来,他会无法让她自己留在这,他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越来越无法保证他的安全了。
她头倾向一旁,思考着,也许Ollie是正确的,也许Winchesters兄弟的到来并非无由无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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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rrah站在楼梯口等他们,他们之间隔着一个铺着瓷砖的大休息室。
“你弟弟呢?”Dean冲她点了下头问道。
“你目前的状况没法走楼梯,我来带你们去看房间,你们可以住一间吧?”
“当然,没问题,”Sam说,可她已经转过身走上楼梯了。
“如果你们要留下的话,我们有些规定。”
她的声音在空阔旅馆的墙壁地板间回响,Dean朝Sam笑了笑,可是Sam并没有注意到。
“规定?”Dean说,“当然,没问题。”
她微微转过头眯着眼睛,“我认真的,”她严厉的说,“不许到处逛,如果你们想要看,得让我或者Oliver知道,我们中的一个会陪你们去,也别跟我说什么‘我听到怪声’之类的藉口,这地方在闹鬼,你总是会听到什么,而且也没必要因此就去找它们,如果你们想要看看鬼魂,我会为你们安排,还有,楼下有个英式迷宫。”
“真的?”Sam的脸顿时亮了。
“是,但不许进去,它是禁止入内的。”她停在第一层的楼梯上,在这里楼梯分成两边,每一边都一个凹进去的窗户,她向那玻璃打了个手势。
Winchesters们伸长脖子看向那洁净异常的玻璃窗,浓密的长青灌木从厚重的积雪下挣扎出来,形成了一个迷宫,严格遵从几何学的设计,一定是被那些狗娘养的岩石以严谨的30、45、60和90度角而压制而出,Sam边跟着Farrah往楼梯上走,眼睛一边极快的抓住了这个画面,他能感觉到下意识的齿轮开始滑开,牢牢锁定住他们的转动,思索着可能性的解决方案。
她在楼梯尽头急转向右,手指随着她的脚步在镶嵌黑木滑动,楼上很冷,Dean希望他呼出的白雾能告诉他鬼魂是不是正在捣乱。
“你们所知道的那些鬼屋不安全的因素放在十字溪则全然不同,阁楼和地下室没问题,我们这里的鬼魂很驯服,他们喜欢周围有人,地下室有泳池,但这个季节水已经被排干了,所以那里什么也没有,如果你们无聊的话还有个游戏室,在旅馆外围还有个美洲印第安人的圣墓,即使在冬季那里还是挺漂亮的,如果你们对历史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们过去,要是你们有登山靴的话,就这些了。”
她经过几间房门后停在了4号房前,铜门牌上的锈迹使之更加漂亮,她手指轻快的扫过那金属号码三次才开锁,然后轻轻扭开门走进房间,并等着让他们从她身前经过。
“我会给你们钥匙以便你们可以锁门,虽然对鬼魂来说没什么用,一有机会可能它们就会掠夺你们的东西。”
这是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跟Winchesters从前住过的那些破旧、发霉、挤迫又臭烘烘的旅馆房间相比,这间简直就是泰姬陵。两张豪华大床,如果这屋子的被褥不是由一大群可爱的老奶奶们缝制的,Dean就把它们都吃下去。开口式枕套样式简单但干净,家具结实普通,两盏台灯,一张桌子,一张扎实的椅子,还有一张小小的台子连带两张带软垫的矮椅就是房间的全部。
Farrah走到一边打开浴室的灯,一如房间其他部分一样质朴。
“床单可能有点味道,我等会会拿些毛巾过来,如果你们需要加毯子,在壁橱里就有。这个区域的热水供应还没有预先维护,我可能得在打开前先关闭一天,如果这样的话我会事先告诉你们。供热和电力方面我也会做些维护工作,但说实话,反正那些亡者会老是开了又关的。”
“亡者?”Sam对她第二次使用这个措辞而好奇。
“对,就像那部Bruce Campbell的电影中那样。”
(Bruce Campbell,火线警告的Sam Axe同学,也是我喜欢的剧集之一,他的电影《鬼玩人》中应该使用过Deadites这个词)
“你好像很适应这些鬼怪的事情,”Dean说。
她的眼神转向他,非常稳定,“你来这是因为这地方闹鬼,而鬼怪并非一夜生成,我在这长大,所以是的,我很适应这个。”她神经质的转过身往前走,“还有,我知道Ollie说过他对你有很好的直觉,Ollie至今为止还没错过但是……这真的不是时候。”
“你的意思是,冬天。”
她向Dean点头,“没错。”
“Oliver说你在保护它们,为什么要保护它们?”
她咬住下唇转向Sam,看向别处,“在十字溪还有别的东西,已经很多年了。”她的手揉了揉肩膀,挤压肩后及肩膀上的肌肉,待她回过神,她放下手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我总是可以,我猜……让它们安守本分,可近来的冬天……”她的眼神掠过他们落在窗外,她走过去拉开窗布,俯视着院子和迷宫,“我还没跟Oliver说过,如果他坚持要走的话,知道了只会让事情変糟,但这个冬天……所有都提前了。”
“我觉得——我听到声音?”Sam不太确定的说。
Dean猛地转头注视他,“什么时候的事情?是什么?”
Sam的表情很奇怪,“就在外面车子边的时候,听起来像是……”
“它们醒了,”Farrah说,“我以为在游客旺季它们会一直沉睡,我以为人们的到来……我不知道,我以为人们会按下它使它继续沉睡。”她转过身面对他们,“如果你们现在走,带上Oliver,一旦你们到了城里,他就没法再回到这来,反正没人会在冬季上山,而他的腿也不允许他长时间驾车,或者他可以离开一阵子,他就……就可以……离开这回到现实生活,对他来说只有更好,他不必留在这里的。”
“那你呢?你想离开吗?”Dean问。
灯光开始急速的闪烁,看样子要是它们中有哪个起个头的话,那它们也许会群拥而起。房间已经变得寒冷,温度下降了好几度。
“我不能离开,他们需要我。”
“亡者……?”Sam问道。
她点头承认,“是的,如果我离开的话,那就没人能管住他们了。”光线仿佛因为她的话安心下来而变得稳定。
“有多少……”Sam停了停,“这里有多少?”
她眼睛四处环视,Dean突然意识到她这是在数数。
他们就在这间房间里。
“十四个。”
他们的因为这个数字瞪大眼睛,非常少见,在一个地方居然有这么多鬼魂。Dean无法自制的转过头探查各角落看是否有他们的痕迹,手几乎要去摸他的散弹枪跟盐了。
她皱起眉头,“不知道其他那些到哪去了,”她耸耸肩,“也许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他们老是晃来晃去。”
“还有?”
“是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回答Sam,“平常的话大概35个,然后……”她闲闲的说,“20或30个之间回旋。”
“回旋?”
“这些鬼魂来来去去,有时候我只见过他们一次,有些据我所知他们有些总是来来去去的。”她轻笑,“说实话,我不觉得Jonah会停留,他太喜欢到处四处漫游了,但是他总会时不时回来,保持联系。”
“我可以写张单子给你们,”她缓缓说,“如果你们春天再来的话,我会把我所知道的所有鬼魂都写出来,名字、出生地、死亡地、细节,所有你想知道的。我会跟你们说我所知道的一起,我看到的;他们告诉过我的他们从哪来,要去哪,去过哪……如果你们带Ollie下山,我发誓,我发誓,所有你们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们。”
Sam露出同情的样子,那张会向目击证人和受害者放射——我了解你的痛苦而且我很想能帮助你,跟我说说你的烦恼——的表情。“Dean和我……我们了解那些东西,我们也见过很多,我们也消灭过很多鬼魂。”他停了停,给她时间听进去他的话,“我们可以帮你。”
“我只是希望你能带我弟弟下山,剩下的不是问题。”
“就让我们待一两天,看看我们是否能帮忙。”Sam秀出他的狗狗眼,企图攻克她,Dean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融入墙壁,假装自己不存在,让她专注于Sam热切的眼神和坦诚的脸,“我们不只是调查鬼魂的问题,”Sam继续,“我们还能解决鬼魂的问题。”
那些幽灵又再围住了她,她因为突然间的温度下降而颤抖,“鬼魂们不是问题,他们很好,他们从来没有制造麻烦。”她的眼神警告着Sam,“我不希望他们发生任何不幸,他们只不过是想要待在这里,他们又没做错什么。”
Sam点头表示同意,“当然,但另外那个呢?那个会伤害鬼魂们的,那个怎么样?”
她牙齿要紧嘴唇,并不正眼看他们,只是把头冲一边示意。
她在倾听着他们,他们意识到这点,她转动着的头表示着这里有很多‘他们’。
留下,留下,让他们留下。也许他们能够帮助你结束这一切,还有他,人多总归是好事,它不想人多,可我们喜欢。我们可以观察他们,贯穿他们的东西,阅读他们的书籍,触摸他们的电脑,看看那些他们所去过的地方。留下,让他们留下来,求你了,求你了,我们想要他们留下,Ollie喜欢他们,Ollie-Ollie-oxen说过他对他们的直觉很好的,留下留下让他们留下。
她不喜欢他们这样,就像房间里挤满了大喊大叫的人,只不过那些多得扭曲变形的音节只会被她听到。
Sam能听见一些,他不清楚是什么,那比较像是低语或者激流的水声或是呼啸的风声。那些嘶声已经停止了,Sam只能猜测是因为Farrah已经了解了鬼魂们的意图,“离迷宫远点,”她有些粗鲁的重申,“还有43号房,那间房即使是在旺季的时候也从未使用过。”她揉揉肩膀,“有时候……有时候那房间会试图诱惑你们进去,别忘了,我从不会进入那间房,而就算是亡者,他们也不进去。”她等了一会,确信他们都了解她的意思了,“你们可以把这里想象成一个共产主义专政国家,除非是我的允许,不然你们哪都不能去。”
她向门口走去,又在门前停下,“Ollie和我六点左右晚餐,早餐随意,午餐也一样。咖啡全天供应因为我们都喜欢喝咖啡,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不是什么美味佳肴,我们俩都不善烹饪,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来。”她迟疑了一下,又说,“如果你们有一些比较小的东西……像手表或者戒指什么的,你们心爱的东西,随身带着,给Ollie保管,如果发生什么事的话,比如你们失踪的话,他可以凭借东西找到你们。我们住在底楼主屋的员工区,离厨房很近,Ollie大部分时间都在那,我会在旅馆四处做维护工作,如果你们要找我,Ollie知道我在哪。”
她刚离开Dean就转向Sam。
“你为什么没跟我说你有听到那些东西?”
这是在指责他,但Dean的嗓音那么紧张,Sam知道他这是在担心他而不是生他的气。
Sam耸了个肩,“发生的太快了,就在车外,我都不知道是什么。听起来像是有人在伸懒腰。后来,在厨房还有这里,那些鬼魂跟Farrah说话前,我也能听到一些动静。”
Dean看了他一会,“那你看到什么了没?”
Sam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她说的没错,Dean,那些鬼魂没让我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感觉,可是我在外面所听到的……跟里面的不太一样。”
Dean双臂交叉在胸前凝视着Sam。
Dean是个猎人,如果鬼魂会呼吸,他就让它窒息;如果它在移动,他就制止它;如果它在流血,他会确保它流干。他会用手头上现有的任何工具屠宰掉所有他看到的怪物,他从不惧怕怪物,可现在有事情在Sammy身上发生着,而他却不知道是什么。他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如何战胜,如何驱逐,而这个现实真让他无比恐慌。
“够了,”Dean突然宣布道,“我们离开这。”
“啥?不行,Dean,”Sam抗议,“这跟预示不一样,我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我觉得它并不危险。”
“嗯哼,”Dean不太相信的样子。
“我能做到的,Dean,”Sam坚守自己的立场,“而这个?”他指指自己的脑袋,“不管我的脑子发生了什么,目前看起来不会自动消失,我们得弄清楚并想好应对的办法,或者我们还能利用这个,我们来这是为了猎魔,我可以的。”
Dean磨蹭着他的嘴唇和下巴,“我不知道,Sammy。”
“我们都来了,他们也允许我们留下,让我们继续我们的工作吧。”
他们半侧着脸避开对方,过了一会,Dean指着他说,“要是你的脑袋里再有什么诡异的事发生的话,你得跟我说,我是说早早跟我说。”
“我发誓,我会的。”
Dean还是一副不太确信的样子,过了一会他才点点头,把装备从袋子里拿出来。
“现在有一大群的鬼魂在旅馆里游荡,至少35个,我们得赶快弄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留在这,也许他们之间有的就死在这里,或者我们运气够好能先把几个撒盐焚烧掉,但如果一个地方有那么多人死去的话,以我的经验这地方不可能还能成为一个受游客喜爱的风景名胜。”
Sam点头拉出他的笔记本电脑,“我会用电脑再重新过一遍,等会晚餐的时候我们也许可以向Farrah或者Oliver询问这家旅馆的历史,也许Farrah还愿意把鬼魂的名单写给我们。”
“他们到底怎么回事?诡异通灵双胞胎?真的,这家人真他妈的烂透了。”
Dean一手挥开Sam那意有所指的目光,“我们虽然并非正常,但我们也不会诡异到那种程度。”
“等下次我再发现你枪藏在我鞋子再说。”
“随便啦,我的意思就是,他们很诡异,他通灵,她可以跟鬼说话?我拿二十块跟你打赌,我们等会到下面去的时候会发现,捉摸不定女Farrah和怪人Oliver早已捉了许多游客,把他们肢解完毕并已经在旅馆自助餐厅Hannibal-Lecterizing式享用了好多年啦,然后整城的人还会跟我们讲‘可他们是那么温柔安静的孩子啊’。”
(Hannibal-Lecterizing,是作者将Hannibal Lecter的名字变化词性的用法,大约是Hannibal博士食人这件事)
Sam为Dean的表达方式呵呵笑起来,“Hannibal-Lecterizing式?”
“闭嘴,它现在就是食人魔的意思。”
**他们在旅馆闲逛了几个小时,无视Farrah的警告,然后像往常一样分头行动。Dean拿着EMF仪有条不紊的检查旅馆的各个区,试着弄到些东西。
可是Farrah提到的那些闹鬼的地方,EMF奇怪的保持着安静。
Dean检查了阁楼,并在每一个房间前都停留了一会,所有的门都是上锁的,这就让他觉得不正常了,如果这个地方整个冬季都关门歇业的话,干嘛还锁门呢?
在猎魔中他最不感兴趣的事情就是这个了——并不是说他常考虑它,而只是在他有这样的机巧下才会去想;那就是,在他们对一个地方进行评估并做出探访的结论后——当然这对猎魔的发展前景来说是好事,他们就是这样形成了他们自己的习惯。然后他们剩下的就是等待那个信号……很逊。而在这方面,他们尽量做更详尽的调查,等待事情的发生,然后引领他们找到可以被焚烧的骨头,或者提醒他们需要一个巫术包,又或者等再一次恶魔来袭击或是被吸了血的受害者……就步入这种危险且未知,充满着超自然和不正常的天灾的工作而言,确实是他妈的太多的无所事事的等待了。
他经过43号房往回走跟Sam汇合,他又不傻,先不说Farrah所警告过他的那个事实和强买强卖的态度,他并不打算主动招惹麻烦。他盯着门看了看,跟他今天看过的那些房门相比,并没有特别地方,他往门前挪了挪,把EMF伸过去。
什么也没发生。
他哼了哼,没错,这地方在闹鬼,可EMF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动静,Sam听到过声音,他们也了解了足够的轶闻来很清楚的证明这只是普通的闹鬼。这些年所来访的大量游客很有可能已经训练出了Farrah和Oliver过火的表演,散发那些可怖的预兆和意味深长的表情。他轻轻的敲着EMF,看它是不是坏了,他转过身。
他听见开锁的声音。
转回身,门半敞开着。
虽然确信这里没有别人,他的眼光还是四处看了看是否还有别的人在。他握着EMF惊讶的发现上面的小红灯在跳动,跟平常不同的闪动方式,平常它们是按比例闪动的,比如说两个灯,然后是三个,六个,九个——直到所有的LED的显示屏全部变成红色。
而这次LED却是上、下、上下,就像脑电图监视器上那样。
古怪。
他张望了门廊一番,房间里积着厚厚的灰尘和经年未用的样子。Farrah在这点上并没有说谎,床罩就算是对这里来说都算是很过时的样式了,而墙上的绘画更加陈旧。如果要他说,他会说这房间至少有三十年没被打开过了。
冰冷入骨。
寒冷从门廊渗漏进走廊中,即使他还没有步入房间,他已经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并消失在里面。
他不确定是否要带Sam过来,一般来说他第一反应就是把他弟弟找来,然后冲进去撒盐或者丢个巫术包,然后看情况变化,但现在……Sam身上发生的事情,Dean开始不太确定自己还要这么做了。
站在那一会他还以为自己看到有东西正从床底跳出来,看起来像是个小马玩具,那种小女孩爱得发疯的彩色玩具。Dean看到马头上靓丽的粉红色和蓝色的鬃毛。
好吧,也许并不是那么久没人进来过这间房,他觉得那小女孩的玩具风格至少是80年代的产物。
他露出一个兴奋的微笑,他会问问Sam,Sam很有可能知道,因为他就是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Dean等不及拿这个Sam了解娘娘腔玩具的话题嘲弄Sam了。
他仔细看着门框,当然他知道他不应该进去的,可是他实在无法抗拒要进去的欲望,反正他有哪天不刀光剑影的过日子的。
正当他准备跨进去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叫声传来过来,像是狂烈的暴风从一根小管子挤了出来,木门这时砰的摔到了他的脸上,把他往后震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看自己是不是流血了。
“真他妈操蛋,”他咕哝着,高兴的发现自己没流血,他瞟了门一眼。
不要
门上在光线下若隐若现的显示出水迹写出来的字,他伸出手碰了碰,然后食指和拇指摩擦一下。
令人惊讶的是,不是血,但也不是水,闻起来有点像是……婴儿油或者婴儿沐浴露,愉悦、温柔而纯洁。
他看了看旁边,“我简直等不及干掉你这个蠢蛋恶灵了。”他喃喃说到,然后离开。
**
Sam先去了地下室查探,酒窖、角落,那些不常去到的地方;有闹鬼的地方就有尖叫。他开着摄影机,寻找那些有迹可查的东西。
什么也没有。
他慢慢停在了空荡荡的泳池边,泳池的墙面已经永久的留下了氯气的痕迹,躺椅都整整齐齐的堆放在角落,分界线都卷上了,泳池玩具,气垫都规矩的放在一个大桶里。
目前为止,这是有史以来最沉闷的闹鬼旅馆。
他检查了一个游戏房,所能找到的最恐怖的东西不过是游戏拼图,他走回上面,穿过餐厅走到厨房,厨房的桌椅都排列在宽敞的一边,看起来房间很空旷,而且漆黑中他连吊灯的开关都找不到,不过房间的北边有个大窗户,能透进一点微弱的日光进来,让Sam至少不被绊倒。他觉得透过摄影机的小屏幕看到了几个小圆点,可等他移动摄影机时,又消失掉了。他推开摇摆门进入厨房,发现Ollie依旧坐在那张小桌旁,喝着咖啡,读着一本书。Sam闻到一阵饭菜的浓香,他都不记得上一次吃家常菜是什么时候了。
“在检查这房子?”Oliver问道。
“是的,希望没冒犯你们?”Sam很随意的说。
“我不会跟Farrah说的,你尽管做,不过最好祈祷别让她发现,否则你跟你哥哥有得一番痛斥好受。”他幽默的回答。
Sam有那种即便是尴尬也显得很文静的表情,“是啊,她带我们去房间的时候说过。”
Oliver抿了一口咖啡,“哦,那还用说她的风格,她对某些事情非常坚定不移,有找到什么吗?”
Sam在桌旁坐下,“没,我觉得也许看到鬼魂不过什么也没有。”
“唔,也许在跟在Farrah屁股后边呢,或者躲起来了,他们很喜欢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你姐姐给我们宣读了骚动取缔法令,就是什么地方我们可以去什么地方不可以这些,你呢?”Sam问。
“我什么?”
“给我们的警告或者规矩什么的?”
“没有,”Oliver轻笑,“那是Farrah的权利,没人比她更了解这旅馆了,不过我确实比她更善于交际。”他在看的书上做了个记号然后放到桌子上,然后往炉子走过去,仿佛因为这距离不远,所有宁可拖着他的瘸腿也不愿意用拐杖;他很细致揭开盖子搅拌着什么东西,一边说,“我要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Sam的眉间皱出川字,“之前的什么事?”
“之前喝咖啡的时候我读了你的内心,很显然我看见了一些……很敏感的东西,所以我很抱歉。”
Sam点头表示没关系,“这么说,你们一直都有那种……能力啰?”
Oliver摆摆头,然后又步伐不稳的走回桌边,“是的,记忆中一直这样,知道别人的事情。我想我父母是差不多在我五岁的时候注意到的,而Farrah她一直都能跟鬼魂交流,我父亲也一样,在我和Farrah接手之前,他一直是十字溪的守卫;我们的家庭是如此沉溺于跟异界交流,以至于我们之中总会有一个被赋予这种交流的能力,这就是为什么当Farrah开始谈她那些不可见的朋友们时我父母一点也不感到惊讶的原因,我觉得他反而比较惊讶于我居然没有这种能力,所以我除了活着的人之外,在亡者那边我就没那么幸运了。”
想到自己在通灵能力里未知的冒险,Sam往前探了探身子问,“你能看到什么?能看到我的能力?”
“我不觉得那是个好主意。”
Sam觉得一阵反胃,“你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吗?邪恶?”
Oliver摇摇头,“没有,不是那样,只是……我觉得你可能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特定的答案,可我不觉得我有这个能力给你。我也见过其他的通灵者,大部分水平都不怎么样,有些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这种能力对他们的伤害,他们只是假设他们的读心术很厉害,要不就是得天独厚的幸运或者那只是直觉,读其他通灵者并不难,我们就像某种广播,但非通灵者的广播会很清楚,其他的通灵者则趋向于广播……是不同的,就好像我在透过很深的水看向另一边。”
“拜托,能不能跟我说说,什么都行。”
Oliver抿紧嘴唇,往后靠着椅背,凝视着Sam好几分钟,“你的能力,是潜伏着的,它沉睡了很长时间,而且它……讽刺的是你,因为你的一生都在追逐着正常,就在你哥哥和你……父亲?”Oliver看向Sam,Sam点点头,“他们都在猎杀怪物,而你,你害怕你就是其中的一个。”
被他人大声的说出他的噩梦,Sam感觉就像肺里的空气一瞬间被抽离,他是很害怕,害怕在他外表之下潜藏的东西正蠢蠢欲动,他害怕告诉Dean,因为他知道Dean只会嘲笑他并告诉他他不是怪物,他永不可能是怪物。Dean会跟Sam说那些他想听的,需要听的话。
而Sam所要的是Dean了解真相,有点吓人的是,他们不知道他的脑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吗?”他躲躲闪闪的终于说话。
“不,”Oliver的轻松的回答,这种语调让Sam放松,“你瞧,若非你哥哥,你就会落到那种下场。”
Sam的眉毛都挤到一块了,“什么意思?”
“我看到的是你对某种东西很有意义,某种……意义深远的东西,已经开始了,计划被付诸实施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是……前所未闻的高度,但你的哥哥是那个变数;”Oliver探过身,一只手盖在Sam的手上,他乌黑的眼睛试着看向Sam的心灵深处,“Dean对你影响至深,从你还很小的时候,都是关于Dean,Dean,Dean。你抽身离开,你还会离开又回转,但他永远都是你的中心,如果你的力量是危险的矿井的话,那么Dean就是那只金丝雀。”(Canary in the coal mine 二十世纪英美两国矿井运作的时候,会带进金丝雀,当甲烷和一氧化碳等有毒气体超标的话,把金丝雀是否活跃来作为安全预警。)
“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做到。”Sam不假思索的说。
“这没关系,事实就是这样,”他说完又靠回椅子,“只是别闭上眼睛,逃避现实,假装事情不存在并不会真的让它不存在。”Oliver给他的忠告,“好了,Fay跟你说过晚餐时间了吧?”
Sam对他突然改变话题愣了一下,“唔,是,她说我们可以参加?”
“当然,希望你喜欢炖肉。”
他快速的回忆了一遍Dean之前说的话,关于他们俩会最终发现Oliver和Farrah才是十字溪里怪物的话。
Oliver哈哈大笑,“Hannibal-Lecterizing式食人魔?真的有这个词?”
这让Sam想到最好还是别在一个通灵者身边想这些事情为好。
“哦,我,那个……他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都不认为……他只是在开玩笑罢了。”
Oliver笑着摆手,“有人这样认为我们如此有进取精神实在让我受宠若惊,我的腿连走动都困难,而Farrah只是太无聊了。”
Sam被Oliver的大笑感染,也笑了起来,“我也这么想,哈。”
“等会晚餐的时候我也许可以用这个作弄你哥哥。”
作者注:迪斯科舞会,Farrah每年都会为亡者举行舞会,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会让所有的亡者暂时呈现出肉身,让他们尽情的跳舞,喝酒。Farrah还会为他们在屋顶挂着彩色条幅和迪斯科气球,舞会是亡者在淡季最精彩的时刻。
撲這邊的沙發~
ReplyDelete劇情文呀,期待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