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ly 11, 2011

【翻译】L'Oiseau de feu 火鸟(一)

Author: rei_c
注:我觉得想翻译出作者的本意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一千个读者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没有一个哈姆雷特是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甚至并非是哈姆雷特。
第一章
房子很不起眼,可里面有只恶魔在等着他们。Sam知道这个是因为他在一小时前得到的预示,他们之所以如此接近这里,是因为他这一整个星期都在梦见这个时刻。恶魔在房子里,还有Ava,像是椅子上的一个玩偶,伤痕累累,半死不活。
“照计划行事,Sammy,”Dean在他右边咕哝着。他们盯着那所房子已经十分钟了,除了呼吸一动不动。
房子里也没有任何动静,Sam内心蠢蠢欲动,见鬼的计划;可他还是蹲在那,无视腿肚子传来的刺痛,所以他只是含糊说了什么,并不去留意得到的答案,他握紧手中的匕首。柯特手枪不在他们手里,所以他们只能用被半打牧师祝福过的平常用的武器。
他们清楚他们想要生还的机会,更不用说不受伤了,不管他们的计划多么好,这种可能性都微乎其微。他们顺路去看望Bobby最近过得怎么样时,他说这是蠢货做的差事。Ellen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赞同了他们,声音在电话线路里显得嘎吱响,不过,她确实认为Winchester兄弟是整个地球上最蠢的傻瓜,所以也许,只是也许,如果他们成功的话,大家可能会大吃一惊,如果她在一个礼拜之内没能在内部听到关于他们的消息的话,她会以他们的荣誉请大家喝上一轮。
Sam并没有对此抱有希望,他知道Dean也一样,但他们却并不准备送死,他们还留着几手。Winchester家的男人可能是傻,但SamDean,他们可是见鬼的幸运。毕竟,他们目前还活着,他们都不认为他们会死。
和往常一样,Dean第一个行动,而Sam释放他的超能,用他的预视能力给自己五秒钟的能量。这样做要花他很多精力,这样做总是会让他在后面几天都偏头痛并吐出任何他刚咽进去的食物,但如果能救出Ava的话他也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恶魔就在卧室后面,漆黑一团围着Ava的头部。她半昏迷着,眼神呆滞,当她看到他们,并没有露出一点声息,好像她并没有意识到他们在那。
“很高兴你们能来到这,孩子们,”恶魔说,还是像一团乌云——阴暗而不详,Sam不知道它是如何说话的,但Ava就在那,Dean就在他身边,他不在乎这细节,只要能出这间屋子就行,“有几件事我想要对你们俩说,”它的视线转向Sam,“不过你,SamSamSamSam,我的孩子,这些日子你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为什么呢,嗯?你就不能放过你的兄弟姐妹,不能放过我的孩子们,如果不是我知道的话,我还以为你我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复仇,谋杀可不是基督徒该干的事情,对吗?告诉我,Sammy,对此我该怎么看待?”
Sam眯着双眼怒目而视,下颌紧绷,“我不是你的孩子,放开Ava。”
恶魔大笑,看着Dean低声说,“Dean,固执,愚蠢的Dean。想要拯救你弟弟,仍然处在失去父亲的伤痛中,最近有没有杀人,Dean?有没有犯下什么罪行?因为等你死了,你就是我的了。”
“我不是你的,”DeanSam开口之前抢先说道,牙齿在阴暗的屋子里闪亮,“我不管你说多少次,Sam不是你的,我也不是,我也不会去找让我父亲回来的办法,Winchesters不属于地狱。”
Winchesters,”Ava叹息,眼神苍茫。
那语调深邃入Sam的骨头,冷浸浸的让他咽了一口口水,更加用力的握住手指间的刀柄。她的声音仿佛已经疯狂边缘,仿佛她看见了不能言喻的东西,也许她自己亲手做过的事情,她的声线破碎,灵魂具消。
“没错,亲爱的,”恶魔说,一部分云滑倒Ava的脸颊旁,徘徊在她的唇边,“Winchesters,告诉他俩我们是怎么对Winchesters的,Ava。”
Ava双唇微张着头倾向一旁,隐在夹克衣领里的脖颈露了出来,Sam看见那个伤口,一道深深的切口,看着几乎切入了她的锁骨,呈现难以愈合的锯齿状。
Winchesters,让他们受苦,让他们流血,但留着他们的性命来解闷,”Ava叹息着说,声音从她的唇间溢出,“漂亮可爱的玩具,很快,他们就属于我们了。”
“说的没错,”恶魔再次说道,一部分云爱抚过Ava的前额,她闭上双眼,“真是我的好女孩。”
Sam耳中嗡嗡作响,喉头发干。恶魔大笑着问,“为了救她,Sam,你会拿自己来换吗?公平交易,一个先知换一个先知,我甚至不会动Dean,好让他能带她走。”
Sam什么也不会做,”Dean说,让Sam放松下来,计划的一部分。看着Ava,如果他能用他的办法他的声音,他也许能做到。
“那我们在这干嘛?”恶魔问道,“拯救她?相信我,我好感动,不过你们计划准备怎么做?”恶魔分成数片,Sam意识里知道它做了什么。
没动静。
“我们无法被附身的,”Sam说着从T恤下拿出一个护身符,“对我们你什么也不能做,戏法没用,既不能把我们丢到墙上去,也没有爪子,什么都没用。”他拉起衣袖,没理会三天前那个喧闹鬼留下的瘀痕,给恶魔展示了他手臂上画面的符文,Sam不知道这些符文里符号和符咒的意思,但他知道它们起作用了,知道Dean花六小时画这个是有用的。
恶魔叹息着,“僵局,太没趣了,不过这女孩是我的,”它又说道,Ava在他之下战栗,睁开眼睛直直的看着Sam。他能清晰的看见她眼底流露的东西,“她可没有在你的保护下。”
Dean举起枪瞄准Ava,射击,子弹穿过她的右手臂,她的脸因为痛苦扭曲。Sam听到那声音畏缩了一下,然后因为Dean又往她另一边手臂射了一枪而再度颤抖了一下。他的脸往一边转过去了一下子,然后本该痛得尖叫的Ava只是鼻子里发出些微声响,房子里的静寂和静止,让恐惧害怕就像冰水一样凝结在Sam的腹中。
恶魔嘶嘶的往后退,变得更大更阴暗,Sam在说,“圣水,圣餐,盐,迷迭香,鼠尾草。你是比那些小玩意大,可却不如它们组合并被加持过后。”他停了一下,眼神扫过那个渗血的伤口,而后说,“她不再是你的了,”他无法承受这邪恶的胜利连带的邪恶的悲伤。
“它们会随着时间消褪,我会再度拥有她,”恶魔说,仿佛它并未失去一个先知,仿佛Ava对于他无所谓,仿佛Dean开的两枪毫无意义。“所以现在她成了一项竞赛,而我们哪边都没筹码,你们干嘛还在这呢?”
“我们想要回我们的父亲,”Dean说,Sam停止了呼吸——这是他们这次会面里最脆弱也最危险的时刻,而在这点上他没有得到任何预视画面,所以他坚守阵地,坚持住没让自己因使用超能力时候的痛楚而摇晃,Ava慢慢的眨了眨眼。
恶魔看着Dean,然后仿佛是在享受般缓慢的说道,“我不是十字路恶魔,不过我愿意为你提供一个交易,Dean Winchester,给我,嗯,给我带一只火鸟来,我就让你父亲离开,”然后它消失在玻璃外。
Sam看着DeanDean带着固执的神色说,“你听到那狗娘养的了,我们得给它找只火鸟来。”
而这就是此事的结束。
或者说,此事的开始。
火鸟
——
他们给Ava止住了血不过没取子弹,给她穿上保暖衣物,就像对待易碎的玻璃般,并把她带到Missouri那,她一见到Ava就停不下来。
“哦,宝贝,”她叹气,从Sam的手里抢过Ava,“哦,甜心,那东西对你做了什么。不过现在没事了,进来了Missouri会照顾好你的,进来吧,孩子们,”她这才想起了对他们说,“你们俩自己去厨房,等我把这姑娘安置好就下来。还有Dean,你想都别想偷吃那些曲奇,听见了没?”
Sam看着Missouri带着Ava上楼,耳边都是Missouri唠唠叨叨毫无含义的低语,他的眼神游移在Ava的身体上,标识她衣下的那些熟悉的伤口,他在整整三天都跟她在同一辆车,同一间旅馆房间,把她从共同的预视和噩梦的尖叫中摇醒,在她大哭,饮泣,颤抖的时候拥着她。
恶魔无论在伤害她之前还是之后都并未待她容情,想到她在它的爪下的这段时间,想到他和Dean去做其他事而不是尽快找她,这让他感觉自己很没人性。他和Dean一样对她毫无怜悯,往她手臂开了两枪,还带着她驾车穿过半个美国,可他一直在提醒自己他们的本意是好的。
Dean手肘重重的顶了他一下,骨头陷进他的肋骨之间那层薄薄的肉里,当然是在跟Ava的这三天,还有他过度使用超能力的后遗症。
“走吧,Sam,”Dean说,没再看楼梯直接走进厨房,“Missouri说了进厨房,如果等她下楼的时候我们没在那,我可不负责,我爱死她的曲奇了,”他说着消失在大厅尽头的门口。
Sam的胃因为Dean对食物的描述而搅动起来,他跟着他哥哥走进厨房。
**
Missouri进来的时候,他头正顶在桌面上,手边放在一杯水,老久前的教训已经教会她不去碰他了,但是她的手指在他的椅背上轻敲了几下,等他抬起头她才开始唠叨着东摸西摸,从冰箱里拿出装剩菜特百惠胶盒。
“关于你们俩个之间,你们一点认识都没有,你知道吗?”她用随意的无需回答的语气说道,“就在房子里接受恶魔的邀请,做的真好。”
“我们没得选,Missouri,”Dean说,“再说了,我们救回Ava,还跟它做了个交易。”
Missouri转过身,瞧着他们的神情像是不明白Dean在说什么。
Sam叹口气说,“我们得为恶魔找一只火鸟,并且把那火鸟给它。”
“你们为什么要那么做?”她问,“你们一直竭尽所能要干掉那只魔鬼,而现在怎么为它出任务了?再说,就我最近所知,跟恶魔做交易可不安全,除非你事先已经考虑得很清楚。”
Dean看着Sam耸耸肩又垂下头,觉得头痛起来。头并不是那么痛,也不激烈,更没有很快消失,不过它疼得让他的视线模糊,眼中的事物都出现了重影。
“我们有考虑过的,Missouri,”Dean的声调几乎是徘徊在挑战边缘,“我们会找到火鸟,我们会换回老爸。”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
**
Missouri把一杯茶倒进Sam的喉咙后,告诉他这对他的头疼有效,可他的胃也在疼了,过了一会他吐了,Dean站在他身后抚拍着他的背部,等Sam终于冲马桶上蹲起身,手臂搽干净嘴巴,Dean扶着他站起来,把他弄到床上躺好。
Dean忧虑的神情深印入Sam的眼帘,紧随入他的梦境。
**
他在自己高声的尖叫中醒来,然后他记起自己喊的是,“Ava,”他喃喃道,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的向她的房间走去。
DeanMissouri都在里面守着她,他并不为此难过,因为他好好的,因为他知道Ava在梦中看到的情形,因为他看到她眼底的那种神情。Dean试着在别伤到她的情况下让她平静下来,而Missouri想要给她什么草药之类的东西,Sam不清楚,但是他能看到那没起什么效。
Sam坐在她床边,手放在Ava的身上,她安静了下来,虽然她的眼中仍处于恐惧的阴霾中,她穿着一条背心,Sam看见她细瘦手臂上的伤口,蜡黄的皮肤上布满了瘀痕,还有散弹枪的伤疤,锁骨上的锯齿状的伤口仍未愈合。
“嘘,”他轻声说,手臂抱住她的肩膀,跟她一起躺下,“嘘,Ava,我知道。”
她平静下来,转身投入他的怀抱,过了一会,他感觉到她的眼泪湿润了他的肩膀。
“黄色的眼睛,”她轻轻的饮泣,“黄眼,他来了,他总会来的,他会把我们全杀了,让我们变成他的军队,会杀了我们所有的人。”
Sam听见Missouri低声的向Dean说了些什么,他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他抚摩着Ava的发丝,手轻放在她的后脑,她在他的臂弯里战栗,心如擂鼓。
“嘘,Ava,你没事了,没事了。”
Missouri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房间,AvaSam的臂弯中睡着了,Sam感到一张毯子盖在他们的身上。
Dean,”Sam轻声说,Ava动了动,她冰冷的双脚放在他的腿间,她的呼吸轻轻吹在他的胸前,一种熟悉的感觉。
“睡吧,”Dean说着熄掉了灯,然后离开了房间。
**
“有个女人,”Missouri说。
破晓的晨光里Dean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清洗了Impala,然后休息的时候,在Sam过来准备午餐的杯盘时,他轻轻的碰了碰他的肩膀,在水槽里洗着双手,把指甲缝里的油脂清洁干净。
Sam垂头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喝着酸柠水,整个大脑都被疼痛和梦境占满,他什么也没法想。他觉得沉重,仿佛他的手臂双腿被缚住,好像有人在挤压他的头骨,虽如此,但至少不像昨天那般被彻底消耗榨干。
“在南卡罗莱纳州的某个小岛上,”Missouri继续说着,眼神一点也没瞧温家两兄弟,她的眼睛全放在她正切着的蔬菜上,声音温暖而平板,“有人说她具有先知的血统。”
Dean看向SamSam正全力要把那些话的含义从他的大脑深处丢出去,他之前听过这话可他不记得详细情况,直到Missouri冲洗刀具并瞥了他一眼,手肘把Dean从水槽边顶开。她眼神里蕴含的东西,他记得是从去年他觉察了恶魔对培养人类孩子的计划——尤其是他的计划后,他去见她后开始的。
“先知,”他慢慢重复,那个字在他的舌尖徘徊,“预言者,对吗?俄语或斯拉夫语中的意思?”
“你说那恶魔想要一只火鸟,”她眼睛看着Dean,等他点了头才继续说,“这能帮你们了解其文化背景,不管他说的是凤凰还是俄国的那种还是别的什么,她能帮到你们,指引你们,前提是只要你们别先惹恼她。”
他们已经花了两年的时间去找各种各样解救他们父亲的办法,而现在,有一个如此好的机会,Sam知道Dean迫不及待,根据Dean看他的表情,他哥哥现在估计是恨不得马上打包收拾往海岸前进了,而唯一能让Dean还留下的原因就是Sam
而唯一能让Sam留下的是Ava
他看着DeanMissouri,他们俩现在正直盯着他,他肩膀垮下来,感觉紧绷的肌肉,“Missouri,”他缓慢的说,她仿佛被打断了似的,Dean伸手碰碰她的手臂,等待着她看向他并摇摇头,“Missouri,有一个方法可以让Ava不再有幻觉。”
她一脸惊恐的瞪着他,“Samuel Winchester,我不想知道。”
“除非我必须要说,”Sam打断她,“那疼痛不会比有幻觉或被抽打更难受,也不会因此而更激烈,可是它可以封闭住那部分,而不知为何它能把所有的一切都会降低。”
“降低什么?”她问道,而Dean适时将她手中快掉下来的菜刀接了过来。
“就是降低,”Sam说,他一直无法向Dean解释清楚这件事,根据过去数月他和Dean重回到从前那种猎魔的方式,根据他们的亲近程度, 如果连Dean都无法彻底明了的话,那么别人更不可能。“我可以让Ava再无需担忧预视这个能力,但是这并不能改变其他的事情。”他的声音低下来,因为他该如何解释恶魔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呢?
Missouri看着他,看着Dean,终于慢慢说,“你能教我吗?或至少告诉我这是如何起作用?”
Sam看向DeanDean以相同的语速说,“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Missouri看着他像是要努力找出一个词似的,可她终是没找到要的那个词,所以她转向Sam
他能感觉到她在推挤他的大脑思维,在里面搜索着,可是帮Ava的那个方法,被他牢牢的封锁在一堵墙之后,无论如何她都触摸不到,“别这样,”他还是开口说道,然后轻轻的把她推出自己的脑海。
Missouri眯着眼瞧了他一眼,点点头,“我要看着。”
Sam的眼神瞟到Dean那,然后他们一起点了点头。
**
Sam摇晃着站起身,他感觉到Dean就在身旁稳稳扶住了他。Ava在沉睡中的容颜平滑了她之前紧皱起的额头,如果不是她斑驳的伤痕还印衬在她的肌肤上,她躺着的姿势如此警惕,仿佛她肉身的疼痛在梦境中都紧随着她,她看起来几近安详,他几乎认为她的表情是满足的。
“你真的不要休息一会?”出了门口Missouri的眼神就在Sam的脸上转了转问道,她一脸担忧的样子,手指纠结着似乎想要伸手去抚Sam的额头脸颊般,“我能感觉到的,甜心,不管那是什么。”
Sam病恹恹的微笑着揉了揉肩膀,然后说,“谢了,Missouri,我等会路上再睡。”
“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Missouri说,“如果你们成功的话我一定会知道的,你老爸可有着全世界最吵闹的大脑,就算是在美国的另一边我也能听到。”她摇着头呵呵笑,递给他们一个油腻腻的装满巧克力饼干的纸袋和一袋胡萝卜棒。
Dean点点头向她道谢,然后带头往Impala走去。
**
Dean在握住方向盘的时候会狂热得不行,去大西洋的路只花了二十小时;车子飞快的略过洲际高速路和国道,速度远远超过了标准,三十也许是四十英哩每小时。他们俩轮流驾车,中间只在南卡罗莱纳的休息站停下一次在车子里睡了两个小时,当他们开始闻到空气中的咸味,感觉到迎面的微风中海浪的湿润时,Sam几乎从对抗恶魔还有封锁Ava的预视疲倦中恢复过来。
Dean穿过堤道进入帕丽斯岛,然后把车子停在主道的一间杂货店前。杂货店看着并不齐全,这地方看起来一副吝于面对游客们似的,可这就是Missouri说的地方,所以他们来了。
Sam从车子里出来,戴着红色的太阳镜环顾四周,都是普通人,没有哪个看着像是什么俄罗斯先知火鸟的后裔,然后他听见一阵奇怪的旋律,他转过身,看见一个女人站在步行道上盯着他俩,她生着俄罗斯人的颧骨,优雅的颈项,整齐的褐色卷发,一只修饰漂亮的鸟立在她的肩上,当Sam摘下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她的头倾斜向一边。
“我知道她肩上的那只不是鹦鹉,可我觉得她还蛮有像海盗味的,”Dean紧贴在Sam的身旁低声说,以确保没人能听见他在说什么。“也许是海盗荡妇,你说呢?”鹦鹉和海盗的谐音有Dean在调侃的意思在,可翻译出来就没味道了。)
Sam笑着低声说,“也许是船长太太,”而当那女人向他俩点点头,然后迈着庄严的步子走过来时,Sam看着Dean扬起了一条眉毛。
Dean举起他的手,表示Sam赢了这轮,然后穿过马路去跟那个女人说话,Sam翻了个白眼小跑着跟了上去。
**
“我们在找个人,”Dean打量着那个女人,眼神扫过她紧身T恤下高耸的胸脯,还有她双腿移动时长裙下臀部的线条。
当她露齿而笑并用她极具南方特色的口音说话时,Sam几乎揶揄的乐了,“谁不是呢?”Dean他从未因这样的话脸红,不过他那尴尬的表情扮演到位,所以她略带怜悯的说,“噢,甜心,别担心,我很清楚的明白你的意思,一定是你哪个朋友跟你说过我,并不是说我对你们的目的心有介怀。”
Dean看看Sam,然后又看向那女人问道,“那你帮我们吗?”
她的眼神略过他们,看向水面,她释放出的某种漂过海洋的感知让Sam颤抖。她转向他俩,估量的眼神注视着Sam,然后对他而非Dean——仿佛她此刻才下定决心的回答道,“知道吗?甜心,我觉得我也许可以。”
**
她把他们带回到整个内部装点着蓝与黄的海边高级别墅午宴。这地方很平静,可当Sam在里面放轻脚步,注意着周遭一切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发现他的举动,笑着说,“这周围的咒语都没问题的。”
Dean僵住,立刻看向Sam,而Sam放松下来。他注意到一张小地毯上有个蝴蝶结式的图案,而其他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注意到这个,仿佛它再正常不过了,但他过去总用那类型的图案来减少他的预视,用夏皮笔把它们画在他的眼皮和前额上。当Dean随着Sam凝视的眼神看过去,他也停下,沿着Sam的脊椎稍带差异的勾画着相同的图案。
那只鸟从那女人的肩上飞走,栖息在窗边,晃动着羽毛,注视着他们三个人。
“你们一定饿了,来,到厨房去,我给你们弄点吃的好让你们精精神神的上路。”
“上路?”Dean问。
她转过身来,向Dean坏笑着说,“当然是去找Baba Yaga(雅加婆婆/芭芭雅嘎)了,你们不会在这停留太久的,Dean Winchester,尤其是在你们这么赶的情况下。”
注:Baba Yaga的资料Jessie有提供,戳这里。
**
她叫玫瑰,她的祖先是经由法国和洛桑来到卡罗莱纳,相当纯正的俄罗斯血统,虽然口音浓重,但她却是这般适应阳光、沙滩和冲浪。Sam坐在厨房餐桌另一端问她问题,桌子被她叠放在上面的食物压得咯吱作响。
Gamayuns(先知鸟)住在东方的岛屿上,”她的双眼闪烁着什么,朝那只鸟丢去一大块冷火腿,它的尖喙立刻接住了肉块,“这有个小岛,是境内最东边的地方,我没错吧?”
Dean嗯了声,玫瑰瞧了他一眼,然后又回到Sam的身上,脸上的微笑被严肃和好奇取代,“曾经对某处有归属感吗,Sam?感觉在那你可以彻底的融入其间,仿佛那里就是你一直追寻的地方,然后就那么一瞬息间,那地方出现了?”
Sam看着她,细究着她,他感觉到Dean在观察他,然后他终于开口说,“玫瑰,你是预言者对吗?”
玫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你对那地方的感觉,正如我对这里的感觉。我心安处是吾乡,这个小岛,甜心,就是我的家乡,我这这长大,而我也绝无可能再往更北的地方去了,绝不会。”
Dean眼神仍然停留在Sam的身上,他刚想说什么,玫瑰边往面包上吐黄油边快速的半是警告半是建议的说,“最好还是别问,Dean,除非你能保证自己可以接受那个不管会是什么的答案。”
Sam低下头,摆弄着盘子里的沙律,没有看他哥哥。
**
“那我们该去哪?”Dean问,他们已经吃完了大部分的食物,并且在玫瑰的监督下把碗碟都清洗干净。“芭芭雅嘎在哪?”
玫瑰坐在一张柔软的、柠檬黄的沙发上,Sam凝视着窗外,看着映射在水面的阳光,观察波浪斑驳的红霞,而无视玫瑰那只鸟注视他的目光。他能从窗玻璃的反射里看到Dean,看到Dean靠在门口,皮夹克和靴子跟这个女人的房子显得格格不入。
“关于老女巫你们知道多少?”
Sam从反射中看到Dean转头看着他,而他几乎的不自觉的开始说话,他不知道这是真实的还是幻想,他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中,“她住在树林深处长着鸡脚的小木屋中。”他说道,“她用她银色的桦木扫帚来掩盖她的痕迹,她有三匹马和看不见的仆人。她不喜欢被问问题,她的伤害会伴随援助,她具化自然、死亡和重生,智慧和纯真,善良和邪恶。”
玫瑰嗯了一声问道,“你会给她带去蓝玫瑰作为礼物吧?”
“蓝玫瑰,”Dean说,而Sam因为他哥哥的语调转过身,不可置信,“玫瑰,这世界没这种东西。”
她微笑看着他说,“别这么说,甜心,你在你的恐慌之中看到过蓝玫瑰且那令你感到抚慰。”
Dean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而对Sam来说那也是一种反应。“在我遇见Ava的时候,”他说,Dean慢慢转过头,Sam还是能感觉到他哥哥的目光沉重的落在他的身上。“她在一家叫做蓝玫瑰的旅馆,那是我们遭遇Gordon的地方。”
Dean的眼神微闪,仿佛他努力摆脱那段记忆,然后他再度看向玫瑰说,“我们也不可能把整间旅馆给她送去,所以,玫瑰,咱们又回到起点了,这世界没蓝玫瑰这回事,除非点上颜料,而我有预感芭芭雅嘎肯定不会喜欢假货。”
“我们会有办法的,”Sam看着玫瑰说,玫瑰也正看着他。从她那他得到了一间花店的模糊感应,在拉斐特的某个地方,一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束花,温家兄弟正走进去,她摇晃着站了起来,圆睁双眼瞪着他。
Sam又朝窗户转过头,肌肉紧绷,肩膀在咸咸的空气中酸痛。玫瑰的那只鸟靠过来观察他,仿佛Sam很有吸引力,是个古怪的标本般,这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住在树林中,”她对Dean说,但眼睛固定在Sam身上,“当然,她不是芭芭雅嘎,因为芭芭雅嘎还是俄罗斯的某处呢,也许是在古老东方诸国的某一个国家里,但是不,这个不是传奇里的那个,她是真实的,他们都是。她会帮你们的,等你离开大路你就会看到了,就在Hoh河不远处。”
Dean开口感谢她,被她打断,“别担心,”她把他们推出前门,先是Dean然后是Sam。玫瑰边关门,边柔和而平静的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甜心,我保证,只要你继续坚持,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Sam对她微笑,眼神固定在她的鼻梁处,然后他再度点点头,转身离开,他感觉到两道视线落在他的颈部。
**
他们走回到Impala处,Dean朝那些穿着比基尼、身上裹着薄纱皱褶边、多金且无聊的女孩子们咧着嘴笑,她们也咯咯笑个不停,那是一定的,Dean扭头看着她们扭腰摆臀,摇了摇头。
Sam知道Dean脸上的这表情,如果不是Dean如不是他们的父亲正在危险中,不知道她们之中哪些待会会跟他去兜个风。他们目前得穿越整个国家去找到芭芭雅嘎,而且即使找到她也没法保证她就会帮他们,可除非他们找到她,不然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他俩进了车子,穿过堤道,感觉到海洋的声音、地平线,还有空气中的咸味还有玫瑰的寓所在身后变得模糊,Sam说,“拉斐特。”
“怎么了?”Dean停在红灯前,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在卡带盒子里翻着。
Sam知道他哥哥在找音乐,好奇他会选哪个。“实际上,很有意思的巧合,那是我们找到蓝玫瑰的地方,”他说,“或者说至少找到蓝玫瑰的方法之一,”然后他的手指轻敲着膝盖,等待……
DeanSam所说中回过神没费什么时间,他停下翻弄卡带的手指在椅子上坐正,看着Sam,“你怎么知道的?”Dean的问话简短、尖锐、问题敏锐,“你的预视里并没有,”他停住。
Sam能感知到Dean话语中隐藏的恐惧,但他的回答并非为了让他哥哥安心,“我从玫瑰的眼中看到的,”他说。
Dean没有断开视线,一,二,七,他低声的诅咒着,挑了The Black Album的磁带(Metallica的专辑),没理会他们后面那个因为绿灯亮了不停按喇叭的男人说,“你说你看到。”
“我是这么说的,”Sam打断Dean,“我没强求,也没逼迫,就那么出现在我脑海里,Dean。”
Dean摇摇头,没继续问,“我不知道,Sam。”
**

印第安纳州的夏天本该炎热无比——玉蜀黍不过及膝高,在液态的空气里变成棕色,蚊子的嗡嗡声,周末夜晚四溢的可乐爆米花的香味,篮球棒球橄榄球。Dean驾着车进入拉斐特的时候,Sam坐在身旁,凝视着窗外,正下着雨,空气微寒,飓风就要来临,乌云移动得太快了,落在Sam肩上寒冷的雨水炙烧着他的肩膀,如同他每次闭上双眼那预视的梦境灼伤他的思想然后渐渐消失。
“今晚睡觉,明天再去花店?”Dean问。
Sam明白他把梦境隐藏得并非所他所愿那般,他也会愿意提供一间旅馆房间,如果Dean愿意等。“我们得先出去,”他说,透过窗玻璃上滑落的雨滴,看向专卖区和汽车销售店在雨中闪烁的灯光。“看看我们是否能弄到些钱,夏季假期还没完,”Sam想着Dean是否记得这里是大学城,而如果这就是为什么他变得安静,并且在一路上都表现得孤僻,或者也许Sam终于开始用以往的家庭关系吓吓Dean了。
Dean点点头嗯了声,没去他们之前停留的那家旅馆,而是另一间订了一间房,然后带着Sam进入一间脏乱的酒吧,每张桌子上都有一桶花生。Sam坐在吧台前,跟里面的一个女孩聊天,她玩着一瓶威士忌和波本,此时Dean在跟几个小伙子玩台球,这不是欺诈,不是他们被教导过的方式,而更低级些,Sam知道这意味着Dean不想花太多心思在这,不想引起任何潜在的争执。
“那是你哥哥?”那女孩终于问道,双手在黑色、洗得发白的、沾着花生壳的牛仔裤上擦了擦,“他真漂亮。”
Sam低头看着他的啤酒笑,“别当面跟他说这句话,好吗?他会变得让人无法忍受好多天的,极尽孔雀所能事同时又把摇滚乐开到比平时还大声。”
她眼睛闪闪的叹口气,说着什么造物还有阳刚的概念令Sam扬起他的眉毛。“性别研究,”她说,牙齿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微光,就像大城市之外中西部的小城镇大多数人一样友善的微笑着,“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选这个行当,对吧?”
“我知道,”Sam说,然后他们聊到教授、课程压力、学费和工作直到Dean走过来,向那女孩微微一笑,然后叫了两杯威士忌。
**
 
他被尖叫唤醒。
Sam坐起来,睁开眼睛,可尖叫还在继续所以他知道不是他发出的,而Ava还在劳伦斯跟Missouri在一起。他环顾四周,没看到Dean,而他们的房间敞开着在风中来回摆动,雨滴湿透了门前的地毯。他跨下床,穿上鞋子,他睡前没有脱掉衣服还蛮庆幸的,这意味着他马上就能走出门到停车场去。
他看见Dean往尖叫的方向跑去,看Dean奔跑的样子他知道Dean没拿武器,他轻快而隐蔽。Sam回到房间,从浴室的台面上抓出他心爱的匕首和Dean的枪,把匕首插进裤子里,放低枪口拉开保险栓,然后往他哥哥的方向跑去。
Sam跑过一栋建筑物,猛地停住踉跄了一下,赶紧拉上保险栓,放到匕首旁边的位置。Dean已经制住了那男人,一个女孩、女人拱肩缩背的靠在墙边发抖,Dean松开那个男人,把他推到在地往他的腹部踢了一脚;看到已经没有需要他帮忙的,Sam走到那女人身边,张开双手,狗狗眼大放威力。
“嗨,怎么回事?”他哄着她。
她摇动着头,Sam看见她脖颈上的淤青、破裂开的嘴唇,然后他听到身后沥青地面上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街灯下他看到一丛头发在摆动。
Sam感到体内有种破茧而出的东西,像是腹中某种东西正往他的喉咙攀升,想要说出来,嚷出来。他咬紧牙关,向那女人走近一小步,小心的说,“我是Sam,那个是我哥哥Dean,你愿不愿意跟我到房子里去,这下着雨呢。”
她颤抖着在他的指尖下往后畏缩,他没坚持,往后退到他觉得已经让她感觉安全的距离,“对不起,”她喘息着说,“对不起,他没有,”声音在Sam伸出手时停下。
“你不需要道歉,”也许是他说的话,也许是他的语气让她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身后的噪音停止了,Sam声音放得更低,“别道歉,没什么需要你抱歉的,旅馆的大厅是向外开放的,我们可以报警,或者街对面的餐厅,我可不可以给你弄杯咖啡或热汤什么的,让你暖和一下?”
“或者需要喝几杯,”Dean在他身后低语,然后没再说别的,也没再靠近。Sam回头,看到Dean单膝跪在那男人身旁,又可能是晕过去或死了,浑身是血,布满瘀伤,听见那女孩的打嗝声,他立刻隐藏起他心满意足的表情。
她犹豫着握住Sam伸出的手,而对此,Sam完全不会归咎于她。
**

“不是所有的怪物都是超自然的生物,”在他们回到房间后,Dean躺在他的床上说道,他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角落渗进的雨水,由窗帘透进的街灯刚好照亮了水滴滴落的轨迹。
Sam想着那个女孩正坐在旅馆大厅,肩上裹着佩斯利羊毛围巾,手里握住一杯咖啡愣愣盯着地板。他想着Ava,感觉紧绷的肌肉,说道,“老爸的第一堂课。”
沉寂了几分钟,只有房间外面传进来的声响,水坑四溅的水花、敲打着窗户的雨滴、漏水屋顶噼里啪啦的雨声,然后Dean说,“我们会把他弄回来的,Sam,我们一定会的。”
远处传来凶兆一般轰轰的雷声,仿佛是某种迎向他们的征兆。“我知道,”Sam说,“我知道我们会的。”
**
 
第二天早上暴风雨过去了,暴雨逐渐变成毛毛细雨般的水雾,湿气紧贴着他的皮肤,敞开房门也没用,昨夜的暴风和今晨的微风都消失无踪。Sam翻遍电话黄页,城里一共有十七个花商,还不算上杂货店,如果Sam之前从玫瑰的眼中看到名字就好了。
没错他是看见了那间店的门面,所以他翻找电话薄,还有地图,他跟Dean说去第五个,可抬起眼睛他看见第六个,Mckinney花店就在他眼前。完全一样,那个女人离开时满怀的花,花茎从底端伸了出来。经过了这么多事,看到他的预视成为现实,Sam还是感觉到脊梁骨一阵发冷,所以他让Dean先走进去,而当他进去经过Dean向花商微笑,感觉到Dean的手轻抚他的背部也没让他在意。
“很古怪的问题,”他欢快的说,得到一个温暖的笑容。
“不会比我女儿问过的问题更糟,”那女人咧着嘴笑道,手肘撑在柜台上,“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Dean在他身后闲晃,他抬头说,“我们在为祖母找一种特别的花。”
花商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来回看,仿佛想看出什么家庭特征似的,然后她的注意力被Sam吸引回去,“她喜欢玫瑰花,而我们听说她最喜欢的是蓝玫瑰,”他声音低下去。
“究竟有没有蓝色的玫瑰?”Dean问,站在Sam的身边,“下周是她生日,我们想送点特别的东西,你看,可能有点夸张,可我们都不知道她居然会这么执着。”
“蓝玫瑰,”花商思考着,“我们一般都是给白玫瑰上色而已,不过这几年有了新的品种,有几个大公司搞了些基因改良,弄出了蓝色的玫瑰,不过我们这没卖这种,我们的供应商应该没进。你们得去大城市才行,如果你们要宠坏她的话,那些玫瑰可不是一般的昂贵。”
Sam冲她笑了笑,“能不能给我指个方向呢?我是说,州内有没有供应,还是我们得去芝加哥、圣路易斯这些地方?”
花商微笑着站直身体,拍了拍柜台,“给我五分钟,我帮你们找找,好不好?”
“非常感激,”Dean回答。
她走进旁边的办公室,Sam从柜台前走开,研究着雪柜里的定制花束,这让他想起杂货店还有冰淇淋柜。里面有一束白玫瑰和百合花的花束,看起来像是旧花边仿佛是好几年前康涅狄格州的闹鬼旅馆来的,旁边是个红色的花瓶,装满了红玫瑰和康乃馨。
最后面主要是金盏花,金黄、大红和橙黄,像灿烂的阳光,Sam为自己接下来说出的话惊讶,“你知道金盏花的叶子是可以吃的吗?”
“不知道,因为我相当肯定我才不会吃,”Dean咕哝着走到Sam旁边,“说真的,有人吃花?”
“它们做成沙律很棒,”Sam说,“Jess以前专门种来吃,”他咬着指甲旁的皮肤,没再说话。花商从办公室出来给了他们一张有储藏蓝玫瑰的专卖店名单。
其中有一家就在华盛顿,塔科玛港市。
**
他俩花了十小时驾车穿过郡县,比预料中的快。Dean不想停车,中间Sam强迫他停了一次,不过三个小时连睡觉都不够,只是想要缓解体内过多的咖啡因。Sam觉得虚弱不适,他花了一小时读他从铂杜大学图书馆顺来的一叠书,很容易,只要把封底书页的条形码弄掉,就很轻易的通过扫描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Dean还是跟柜台后面的女孩子调情分散她的注意力。
所有的书都是关于俄罗斯神话的,因为如果Sam有什么信条的话,那就是从来都事先准备。如果还有信条之二的话,那就是准备永不嫌多。他有种预感,这次的任务不仅仅是抓住一只鸟交给恶魔这么简单。
“我们需要净化自身,”Sam开口说出近二百哩来的第一句话。
Dean跳起来,扭过头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们已经过了华盛顿州际线一个半小时了,“净化谁?现在吗?”
Sam揉揉额头叹息,伸手到后面去摸出那瓶他们两周前买的阿司匹林,现在只剩半瓶了,“我们,Dean,我们需要净化自己,根据传说中,在某种意义上说,如果寻找芭芭雅嘎的人是洁净的话会更好。”
Dean点了下头,伸手要些阿司匹林,Sam往他掌心倒了三颗,他干吞进去。“书上有没有说我们该怎么做?”
“没有,”Sam说。他的头壳在悸动,当他混着温热的咖啡吞下阿司匹林的时候,疼得更厉害,感觉到紧绷着的肌肉,脖颈和肩膀,感觉透过锁骨处的脉跳上的皮肤。
“嗨,”Dean蹙额审视着他,“你还好吧?你看着很糟,Sam。”
Sam被呛到,感觉鼻子进东西了,“操,”他咕哝着,擦过鼻孔,出血了,“不好。”
Dean滑行着Impala把它停到路边,一手握着Sam的手臂,“Sam?怎么了?预视?头痛?鬼魂?还是什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预视,”Sam咬牙说,“或者也许是关于Ava的什么事,靠。”
**
 
他睁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Sam有瞬间的恐慌、惊惧,但是他马上意识到一只手盖着他的眼睛,在Sam扯动他的手指时移开。他拉开脸上的手掌,看见Dean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目前什么都没有,”Sam说着坐起来,靠在座位上,感觉到皮革贴着他汗津津的脖子。“他们想要找到Ava,我们得给Missouri打电话,告诉她。”Sam想从衣袋里拿出电话,但是Dean已经拿出他的电话放在耳边,把车子驾上洲际高速路,Impala的引擎在Dean加速时发出轰鸣。
Sam闭上眼睛,听见Dean说,“嗨,是的,我们快到华盛顿了,唔,是,正在追踪她,怎么追踪?我不知道,等等。”
“他们利用Ava来找其他的通灵者,就像我这般,”Sam说,回答Missouri的问题,他都不需要Dean先问出问题。“能做这个的通灵者,有点像是中央灯塔,恶魔能追踪到Ava,而Ava能追踪到其他人,我觉得这应该就是我们天赋的起作用。”
Dean安静了一会,然后问,“可是她的能力被封锁了对吗?他们没法追踪到她?”
Sam不知道这是Dean还是Missouri问的,但他还是回答,“他们会想到办法的,他们这段时间会加强搜寻,不过等他们回过神来,他们会用定位魔咒或者水晶球。”
“你听到了?”Dean问,Missouri一定是说了些什么,问了些什么,因为Dean开始跟她说起先知鸟,他们在拉斐特的事情,而Sam的头在轰鸣,睡意深沉地把拉入黑暗。
“嗨,SamMissouri说你是个大蠢蛋,我应该把你丢进太平洋里去,”他在失去知觉前听到这句话。
Sam微笑,并没有回答,跌入黄色眼睛和熊熊火焰的梦境中。
**

这家的花店肯定相当高级,他们最初从门前经过看情况,看到橱窗里一堆兰花和玫瑰花,帘幔上点缀着钻石,另一个橱窗摆着装在奇异雕刻的玻璃花瓶中的天堂鸟。
“操,”Dean扬起一条眉毛,然后关上Black Sabbath磁带,“这真是。”
他消音,而Sam咽了咽口水说,“我觉得也许我们需要先去洗个澡。”Sam看向Dean,他耸耸肩,举起一条手臂嗅了嗅自己,Sam笑了,“我甚至可以让你先进去,不过别再抱怨西装了,怎样?”
Dean圆睁双眼转向SamSam坚定的看着他哥哥,Dean泄气得喃喃低声诅咒。
**
“先生们,我可以为你们做什么吗?”
Sam缓缓转身,确定自己的外套扣子没松开,轻轻抹平折痕,然后堆上一个友善的笑容给那个正走近他们的男人。站在他身旁的Dean,领带松开着,而且袖口卷了上来,这是他们在旅馆里达成的折衷方案。
“当然,”Sam平顺的换上北加州口音,旧金山城中金融区快节奏律师的那种缓慢、懒洋洋的腔调,“我和我哥哥正要去拜访我们的母亲,明天是她生日,”花商点头示意,向Dean瞟了一眼,还是微笑的对着Sam。“有朋友告诉我他们知道你这有好东西,”他说。
Dean打断花商的微笑,简短的说,“我们在找蓝玫瑰,你这里有吗?我们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Sam很想翻白眼,因为Dean听着好假,但是那花商肯定不这么想,因为他立刻开始从花束、一瓶,到他们所能拿蓝玫瑰做的产品报价。
“我们需要十三朵,”Dean打断花商说道,Sam没让自己露出笑容来,这比什么都强,能让周遭的人明白他们有资格穿这样的衣服,买这里的东西,“简单,不用什么花俏的花瓶或其他东西,中午我要,有问题吗?还是我们该带上我们的钱到别的地方花去?”
“中午就好,”花商说,重复Dean的话仿佛用那来说服自己Dean真的是这么说的。Dean点点头,那个男人回过身,边看手表咕哝着,“中午。”他想了想,然后告退,往后面的房间走去。
Sam扬起眉毛看着Dean,假意看自己的手表,电话,然后又看回手表。Dean往门口走去,就在Sam跟上他的时候,那个男人从后面出来,告诉他们如果可以的话,十一点可以来拿花。
Dean仔细观察那个男人好一会,当那个男人不由咽口水的时候,Sam几乎笑了。
“中午时候准备好,我们的时间表只有那会有空闲。”Dean交叉双臂,花商点头同意,Sam坚持直到走过街拐角才笑得几乎跌倒。
**
 
Sam膝盖上的花嗅起来像是清新的水和盐,奇怪的组合,但是他们这会也很接近海洋了,也许是因为敞开车窗中吹来的微风缘故。他们在奥林匹克国家公园南边上到Hoh河的101公路,即使是Dean都稍微放松了一些,关掉音乐,在看风景的时候,手指无意识的在方向盘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在他们经过高速路旁的一个小镇后,Dean开口,“那么说,净化,我们该怎么做?是旧式的基督式的那套还是什么?”
Sam嗯了声,低头看散乱在脚下的书籍,“现在还是很多人详细芭芭雅嘎而保留一些旧民俗,不过他们都是传统的俄罗斯人,不过一些传说让我有种感觉,只要我们努力尝试应该不成问题。”
Dean点头,直到这首歌结束下一首开始,他才居心叵测的贼笑着说,“你知道,我们无论何时都能自力更生的,脱掉衣服,往海里跑进几次,挥挥手,吟唱关于清洗罪孽和净化的拉丁文,然后收工,怎么样?”
Sam大笑起来,Dean的微笑变得和缓,两人之间的秘密。过来一会Sam才发现自己跟Dean挂着同样的微笑,在他的感觉泄露前他扭头看向窗外,这种感觉舒适、安全,就像他们可以做任何他们想做的事情。Sam钟意这个感觉,但他从不会让它逗留过长时间,至少不在它煽动着他心底深处的某些感情的时候,而这种感情正是他的噩梦之源,Meg靠着它附身于他,当去年南加州控制住他,试图召唤宗教祭仪的时候,所以他抖落这思路而专注到仪式上。
“我记得老爸的日记有记载,”他说,转头看DeanDean皱着眉回想,试着记起那本破损陈旧的日记上的内容。
他们都读过太多次以至于完全可以记住里面的内容,所以当Dean开口的时候Sam一点也不惊讶,“靠后地方,在他记载女巫的那,对吗?元素仪式。”Dean想了会,说,“你觉得我们同时也能做这个?我们离那不到一小时的路程了,我可不想他妈的在我们到达前这花就枯萎了。”
Sam撅起嘴,低头看着那些花,注视着重重叠叠的花瓣,最后说,“我们最好还是赶紧找个牧师,这应该是最快捷的方法。”
**
他们在尼尔顿处找到了一间天主教堂,Sam讨厌对牧师说谎,可他还是编了个他跟Dean是好朋友,他们部署基地在南韩,而且希望能在出发前得到祝福。那个老牧师办公室墙上相框里是一个折叠起来的美国国旗,老牧师向他俩微笑,说下次可不要临行前才来,然后为他俩都祝福,净化他们并清洗他们的罪,并给他们每人一瓶圣水。
教堂的外面,有一小片阳光,Sam深呼吸一口,然后看向他哥哥。
Ready?”Dean问。
Sam摆动下颈部,走向Impala时感觉他紧绷的肌肉,“Always。”
“那就让我们找到那婊子,结束这整件事,”Dean打开驾驶座的车门。
Sam翻了个白眼,紧跟着坐进副驾驶座位,小心拿起玫瑰花,关上车门。
**

他们在奥林匹克国家公园边缘向北路上花了约莫一小时,直到他们在进入桥梁前看到了标志,指示Hoh河就在他们之下。SamDean看向对方,Dean在下条路使转向右边,进入了森林。
道路跟随这河流弯弯曲曲,Dean尽可能快的前进,直到坑洼的小路在车轮下变成了青草,他停下车,两人都走出车子,Sam拿起玫瑰花,抱进臂弯中。
“我看从这开始我们得用走的了,”他说,显而易见;Dean在检查他的弹药库。
“如果我们知道我们该往那个方向走的话,”Dean咕哝道,拿出更多的弹药,“该死的先知从来不给人正确的方向。”
Sam向他仍垂头检查的哥哥微笑一下,然后扫过身周的树木,“我看看我还能不能拿些什么,要知道这玫瑰花束很大很占地方。”
Dean抬起头,看看他们周围,然后沉下脸。
**
Sam僵硬的停住,头转向左边,Dean手里拿着上膛的枪准备发射,可Sam摇头说,“我只是有个感应而已,我想应该是芭芭雅嘎。”
“你也不确定,”Dean指出。
Sam无法否认这点,也有可能是树林妖精或者亡者,所以他只是叹口气,让Dean带路,在他的感应方向改变的时候低声告诉Dean
虽然沉闷,但至少安全,尤其是当Sam手臂里还抱着一束玫瑰,没法立刻拿武器的时候,大概走了一英哩,他们站在了一间建在支柱上的屋子前,低矮的篱笆顶部插着头骨。Sam能看见一把没人拿着但在自动来回清扫土路上的枯枝落叶的扫帚。
“啥,”Dean说。
Sam截断他,“速成课,如果你一定要问问题,那就问脚架,但是其他的别问,她不喜欢,事实上,她非常不喜欢被问问题,所以停止那些不必要的,Dean,尽量礼貌些。”
Dean低声咕哝着什么,在屋子的前门打开时把枪插进牛仔裤腰带里。芭芭雅嘎站在那,双手叉腰,白发在阳光下闪耀,Sam看着Dean,耸耸肩,然后他们同步走出森林,走进空地,穿过篱笆。
**
“你们来到的时候我还疑惑呢,”当他们走近后她说道,她看着他俩,Dean什么反应也没,而Sam在她的强硬穿透的注视下颤抖。他们没有立刻回应什么,然后她点点头,向他俩露出一个紧绷的笑容。
“我们给你带了蓝玫瑰,芭芭雅嘎,”Sam说,伸直手臂,把花递给她,“我们希望你喜欢。”
她没有去接,只是站在那,目不转睛的看着,直到Sam觉得自己傻透了,但是他并没有收回手臂。当她移动时,他几乎吃了一惊;她走出她的房子,走下台阶,靠向前嗅着玫瑰的气味,他们一定是让她惊愕了,因为她又看了他俩一眼,然后接过玫瑰。
“我喜欢,”她说,终于向他们露出微笑,“是真的蓝玫瑰诶,对吗?不是染色的或者塑胶的,即使你们没为此付钱,你们也是为此努力了,我不会因为就不领情,进来吧,我去泡茶。”

第一章完